我已经写过她好几篇文章了。
但她总是让我有想写的故事。
她是SS,认识她到现在刚好十年。
SS由于高中时长的太漂亮,衍生出太多的是非,导致学业上受了较多影响,美院与她擦身而过。在大学毕业后的这几年,虽然有了工作,但她每年都没有放弃考研。原本我以为是随便考考的,直到去年有一天,她非要我去她家。
那时候丁丁还在她家,丁丁看到我就跟看到亲爹一样扑上来抱着我的腿。她书房里驾着一块大板,桌上都是毛笔和墨水,有一块毛毡铺在桌面上,一个烟灰缸,几本书,一个台灯。几乎每次来都一样的东西。
“你教我画画吧。”她很严肃地跟我说。
我看了她一眼,不知道说什么。其实她知道我没有时间教她画画的。
“我前段时间找了一个老师,去他那画画。”没等我回答,她就说了,“但我不知道有没有用。”
“画的画给我看下。”
“好。”
她从书架上拿出一本速写本。
我看还过得去。
“你可以不可以画张画给我看?”她又很严肃的问,但她严肃的时候口吻都很柔弱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我几乎很少拒绝她的要求,因为她也很少对我提要求。
我边画边和她讲了很多,在我印象中,这么多年来好像这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跟她讲画画的东西。平时我们几乎很少聊到画画方面。一般情况下,我们如果认真聊天了,不管是电话还是面对面,就两种情况:一、她遇到不顺心的事。二、我遇到不顺的事。除此我们很少聊天甚至联系。通常我接到她突然的电话,大多都是她哭着打的,这种情况下,基本会赶去她家,聊到凌晨三点左右,她累了,睡一觉就好了。通常她接到我的电话,基本都是我不开心,只想去她家住一晚,看到她感觉什么压力都没了,SS就是这样一个让我觉得只要看到很放心的人。她书房的沙发,也是我觉得最安心的床。
“你真的一定要考上研究生?”我很认真的问她。
“嗯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今年第几年了?”
“第四年了吧。”她想了会说,“今年要是没过,我再也不考了。”
“为什么一直都是考国画?”
“喜欢吧,现在不知道了,盲目了,可能我只需要一个地方能让我安心画画,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工作的生活。”
SS几乎痛恨工作,我知道她想要什么,却偏偏问她。其实在我内心里想让她放弃考研的,因为我不知道美院里有什么好的,不想让她执着这么久更失望。
“国画系的老师你找过他们吗?”
“找过,都认识了,经常喝酒。”
“他们怎么样?”
“美院老师都差不多,一派派的。”
“徐默画的怎么样?”
“他画的很慢的,一张白描要好几个晚上。”
“哈哈哈,这样的啊。”
“王赞还画了我。”她给了我一个眼神,说:“我拿给你看。”
她从书架最上面翻出一大卷纸,摊开给我看,“你看,这是他画的我。”
“好像很一般嘛。”我很嫌弃的说。
“是啊,型都不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。”
我们笑了很久。
那个时候开始,我才意识到,这么多年下来,原来她是真的在坚持,而且很认真,居然这样期盼、失望、再期盼与等待了四年。
画完那张画后,我们去小区门口买了点菜,在她家的日子里,几乎都是我做菜,除非她男朋友在,我就不用动手了。SS只会给我做早餐:一碗泡饭。
我在烧菜的时候,她递过来一杯水,说:“这次要是再不过,我以后再也不考了。”
我转过去看她脸,看着我,表情似乎更严肃。
“好,这次我陪你考。”
其实当时只是想哄哄她,没想到话出口了还理直气壮,回到富阳,只能给自己报名了。当然我只是陪考一下,想随便报个专业,于是报了雕塑系,因为比较熟,至少考试不会走错楼,其他系的楼我怕迷路。
后来的确认、报名、考试全是她通知我的,不然我每次都已经将这事给忘了,差点没报上。考前那天我临时在画室里捡了几根碳精条就去她家了。她从我进门开始到我睡觉,无时无刻地在向我描述她有多紧张。
“不就是画张画吗,画什么都知道的,有什么好紧张的,你又不是第一年考。我这种裸考的人都没紧张,都不知道明天画什么东西。”我知道她想极力摆脱每天上班的生活已经好多年了,或许每一次考试对她而言就是一种能让自己圆梦的关键点,但我还是想好好睡一觉,不要让她来烦我。
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过来叫醒我了,丁丁还睡在我身边,看到丁丁在用斜眼看我,第一反应先把狗踹下,狗眼已经看人低了,还用狗斜眼看我,都快把我看成郭敬明了。我和她去门口吃了我最爱的豆腐脑和油条,就开车带她去美院了。
到了美院,天都还没全亮,冷的要死。看她很紧张,一直在国画系考场前陪她哆嗦。
“抽根烟吧。”我递给她一根。
“好。”
我们在天桥上吐雾,看着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考生和老师。抽烟的时候我看她还是很紧张,说:“你怎么这么紧张,第四年了啊。”
“我每次都很紧张。我怕又不过。”感觉她快哭了,“你陪我到进考场再走好不好?我怕自己太紧张。”
“当然没问题,我就是来陪你考的。”
由于我们早来了一个小时,因此两个人在天桥上哆嗦着站了很久,沉默地抽了好几根烟。她说过考美院只是想找个地方能够有个正当理由踏踏实实的画画。这应该就是她的梦想了,看似那么简单,却需要付出这么多。
SS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超脱凡尘的女子,她有着清亮不老的外表,不是那种贪恋名牌、自恋自满、追星捧名、嫁个帅哥随个富豪昏迷一生的女人。是那种世俗中闻的到她,灯红酒绿里能看到她,寂静无声里也有她,几乎在什么地方都可能有她,而她却真正躲在自己心里的女人。
考试开始之前她突然说:“要是我还是没有考上,我们一起在杭州开个咖啡馆吧,能看书能听音乐能画画的地方。”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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